向千岚 03
面对别人的挑衅，我总是那么狠，改不掉的坏毛病。
我看到他的太阳穴“突突”地跳动，嘴角抽搐了几下。
短暂的热闹后，客厅里恢复了冷清。
我很耐心地等着她哭完。
妈妈的表情突然变得忧伤，然后她哭了出来，我有一刻想伸出手去拥抱她，但是我最终没有这么做。
他在我的教室外面拉了一条横幅，上面写着“向千岚，我喜欢你！”
男人们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，尤其在对待女人这件事上。
“原来向大美女的第一名都是这样得来的？”他的笑意中充满了嘲讽。我冰冷回应：“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输了，奖金就归我，也算是你的赔礼道歉。”
右手从大拇指到手腕、胳膊刮擦出一道可怖的伤口，鲜血从上面流了下来，当我出来，站在女生前面时，她们都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去饭店打工之前，我买了长袖衣服和药膏，我怕妈妈发现我的伤，也担心饭店老板辞退我。
他有些疑惑地看着我，抖了抖烟盒，冷冷问道：“来一根？”
风吹起我的发梢，我昂起头，问他：“你怎么谢我？”
“我们家岚岚十八岁了。”
“你不觉得乱咬人的都是疯狗吗？”
这些天来，我被柴泉闹得很烦，不管用什么方法，把他赶走了就是一件好事，我也没心思计较祁北辰对我做的事了。
然后他微笑着，走到我身后，看了看四周说：“看来你太漂亮，又惹麻烦了。”“谬赞。”我讥讽地说。
“啊——”女生发出鬼哭一样的号叫，眼泪“哗啦”一下流了下来。
我扫视了一眼他们的教室，并没有看到祁北辰的身影，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？
我觉得事有蹊跷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开门，却发现门从外面被人锁住了，透过缝隙能看到一个蓝色的衣架和一根绳子。
那一天，我的心情变得像云朵那么轻快。
我想找一份兼职。
祁北辰看看我，又看了看柴泉他们，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。他抱着一摞试卷，突然，他招呼旁边的男生接过他手里的试卷。
我回到家里的时候，厨房里的饭菜飘出了香味，祁北辰和柴泉怎么样，我一点儿也不关心。
我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，但他一定听明白了我的意思。
“我需要奥数竞赛的奖金。”
“不，我一定会打败你，我是要你记住，你欠我一份人情。”
他被我的微笑吓住了，过了好半天，才慢悠悠地说：“你这个女生真是……”我绕过他，往教室走去，走了一段路，我停下来，余光扫到他正弯腰，伸手，很不情愿地捡起烟，碾碎它们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。
七月十五，我的生日，和以往一样，客厅里放着一个蛋糕，妈妈做了一桌子菜。
我听到了胸腔里轻轻的叹息声：“向千岚，你果然天生不适合当好女儿啊……”
在最后一间教室，我找到了那个名字，祁北辰，备注那一栏用水性笔写了两个字，缺考。
我用力拉着门：“我警告你们，开门。”
妈妈叮嘱着要我注意安全，我点头答应。
“傻孩子，是妈妈祝你生日快乐。”
“你离她远点，信不信哥哥废了你！”柴泉冲祁北辰大喊。
我一看他的样子，就知道是一个恶作剧，但其他人不这么想，柴泉快步地走过来，挥拳打向他，祁北辰带着我闪到一边，躲开了他的攻击。
女生说不会放过我，我也没打算放过祁北辰。于是我慢慢地走到他面前，他转过头看向我，面露诧异，也许他以为我走了。
我受不了他像个疯子一样追着我不放的追求方式。放学后，在小道上他拦在我眼前，对着我喊：“岚岚，做我女朋友吧。”
世界在一瞬间静止了。
日子依旧枯燥，像是一潭死水。
我竭力控制着我的拳头，面无表情。
我满不在乎地用冷水洗干净手臂，一道深深的伤痕露了出来，我吸了吸鼻子，自言自语：“向千岚，何必呢？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伤了自己，值得吗？”
同时，让人头痛的事接踵而至。
我闭着眼睛，想起这一个谎言，痛苦的潮水，渐渐淹没了我的眼……
终于，我拍拍她说：“好啦，哭多了会变老的，今天是你的宝贝女儿生日啊。”
下周是奥数竞赛，竞赛后开始期末考，考后是暑假。
“我们家岚岚真好。”
之前由于是未成年，没有一家店肯用我，在我十八岁成年的这一天，我的愿望是找一份工作。
夜，寂静无声。
火球般的太阳炙烤着大地，树木被烤得耷拉着头，狗趴在树荫下吐着舌头，蝉在树上拼命地嘶叫。
到了考前我还在想，如果我拿不到那五千块奖金该怎么办。但现在，天地良心，我完全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，竟然还觉得生气。
“哦，人情。”他重复着我的话，靠在一棵树上，摸出一根烟点燃拿在手中，我有个奇怪的念头，很想抽走他的烟。
我搭车回学校，想去找祁北辰，我知道在很多人眼里，我不好相处，也不受欢迎，当我站在祁北辰他们班教室外，希望一个女生帮我叫一下他时，她装作听不到。我知道，在很多人眼里，我不好相处，也不受欢迎。
他没有动。
我心满意足，带着微笑的神情对他说：“喂，不要乱扔垃圾。”
目的达到了。
“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吻你？”祁北辰说。
我捞起厕所里洗马桶用的刷子伸出去，尽量卡住门，她们绑得并不牢固，我将手伸出去抓住把手，用全身的力气打开了门。
“生日快乐。”我说。
他穿着印着我头像的白色T恤，捧着一束玫瑰花，在校园里不停地跟着我。我挺佩服他的，因为他T恤上那个图案，是我准考证上的头像。
我打他都脏了我的手，就在这个时候，我看到了祁北辰，我以为他会头也不回地走掉，至少会冷言冷语嘲笑我几句。
“哟，你不是厉害嘛，那你自己走出来啊。”一个声音得意地说，我认出了是那天树林里的女生。
在他身后，跟着几个混混样的学生，笑得差点滚到地上去。
回到教室的时候，有同学对我胳膊上缠着的纱布表示好奇。老实说，我做人挺失败的，因为没人问一句我发生了什么事。
她的脸上焕发出一种欣慰的光彩，她看着我，揉了揉我的发。
“我是专程来还你人情的，对了，你需不需要我帮忙？”说完，他用手掌靠近我冰凉的脸，俯身看向我，动作极其暧昧。
“这么没信心？”
事实上，我没抽走他的烟，却扬飞了他的烟盒，一根根雪白的香烟，散落了一地。他看着空空的烟盒，没了兴致，把手指间的烟丢到了地上，看起来想揍我一拳。
参加奥数竞赛的人不多，考点离我们学校不远，考完后，我按照门上贴着的名单找过去。
我一边想着，一边去走廊尽头的洗手间上厕所，我关上门后，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和笑声。
柴泉挽高了袖子，粗声粗气地喊：“岚岚你让到一边，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。”
“嗯？”他的眼神依旧冷漠疏离，迟钝了几秒钟，反问我，“我为什么要谢你？”
我运气不错，在家附近的小区转悠了一会儿后，看到了一张饭店招聘服务员的宣传单，白天要上课，老板同意让我周末和晚上过来，工资按小时算。
在她张大嘴的那一秒，我看到旁边有一桶洗拖把的脏水，我提起桶，毫不留情地把那桶水淋到了她的头上。
不知道为何，每到我生日，妈妈总要哭一场，因此我特别讨厌生日，但每年的这一天，妈妈总要为我庆祝。
这是我第一次对妈妈撒谎。
伤口不停地在流血，我忍着疼，走向了医务室。校医见到我的伤口，问起原因的时候，我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。
在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女生，见到女生大喊大哭，本想对我动手，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阴沉，也许是被我流血的胳膊吓坏了，她们犹豫了一下，拖着女生往外走去。
“我希望妈妈快乐。”
“嫂子，答应柴泉哥啊！”
妈妈依旧忙着她手中的针线活，我往外面走去，铜锣巷异常安静，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走往哪儿去。
柴泉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的班级，弄到了我电话号码，开始阴魂不散地跟着我。
家里没有电话，妈妈又没有手机，十点回到家的时候，妈妈还在等我，我撒谎说最近两个月要补习，回家比较晚，妈妈相信了我的话。
我有大把的时间挣钱。
“不用了。”我说，“我要回家吃饭。”
今天是我值日，我慢条斯理地走到黑板前，拿起粉笔，提起我受伤的胳膊，帮老师布置下一节课的作业，写字的时候，我感觉血又渗了出来。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疤。
我蹲在妈妈身边，白炽灯照在她的脸上，我看见了她鬓角的一缕白发，看到妈妈咧嘴笑了。
“我想知道……”他的脸猛然在我眼前放大，我还在等待他未说完的话，他的唇瓣就已经覆在了我的唇瓣上。